2007年12月27日星期四

波叔出城


看完了波叔出城

說真的, 我笑不出, 除了低俗外, 我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詞去形容這套戲, 我知道那位演員是劍橋畢業, 波叔是他其中一個發明, 有金球像男主角提名, 但又代表些什麼? 電影在美國本土收了過億元, 我真的很有興趣, 那些看得捧腹大笑的美國人, 是在笑波叔演活了一個不存在的哈薩克人, 還是在笑那些美國本內的, 與自己有差別的"美國人"? 會笑的話, 究竟, 我們在笑什麼? 屎尿屁? 白痴的成見? 還是弱智的爛gag? 當然大至每個國家的人, 小至每個個體, 都會因為文化背景, 個人經歷而對電影作出不同的解碼, 或許歐洲人會笑美國人無知, 或許, 不是或許, 據聞哈薩克或是受電影影響的國家都認為受到侮辱, 在本土禁了這套電影, 而美國人會笑波叔不能理解美國文化bababa等, 問題是, 我們再要問的, 不是片中怎樣刻板描繪中亞/ 美國人, 而是, 刻板是怎樣形成的, 當中涉及了甚麼形式的認知, 以及, 一種塑造機制, 背後的權力關係等. 我想, 如果你自認是美國人, 最好的自我解嘲, 就是: 美國就是這樣一個多元文化的大熔爐, 雖然有不同文化的人, 但是美國人身份是建基於對民主自由權利憲法的state nationalism上, 你們, 有嗎? 當然, statement背後掩蓋了很多真實的事情.

2007年12月26日星期三

書店奇談

前幾天,有位內地的博士生導師、教授、博士、XXX院副院長。

上來

竟然買了,關夢南先生與葉輝先生的香港新詩資料彙編。

要求我給他照了一幅相

然後離開。

×××××××××××××××××××××××××××××××××××××××××××××××××××××××××××

這幾天是聖誕節,店內及網頁一點聖誕氣氛也沒有。

店務助理X提到:「我們書店堅決拒絕這種資本主義商品化的節日。」

店員M提到:「聖誕節本就是波斯太陽神的誕辰,又是羅馬曆法中的冬至,根本並非什麼耶穌誕辰。」

店長A提到:「是啦,我不反對人相信基督教,不過牟宗三先生說過,作為中國人,要首先確立中國人,中國文化這個主體,念茲在茲,才好去信仰基督教。」

店主S提到:「是你們懶吧?我們現在想人買書的行為又算不算大力鼓吹人消費呢?」

然後大家互相望了三秒半的時間

最後大家扭作一團。

×××××××××××××××××××××××××××××××××××××××××××××××××××××××××××

財位時鐘移動流轉催財效應已經產生

那鐘安詳的躺在鐵架的第三層

但卻詭異地慢了三個多小時

2007年12月25日星期二



超時空泡泡機

回到過去, 解決經濟危機, 不像日本的純愛電影, 用國族寓言的類型研究, 其實是懷念以前的繁榮, 總想回到以前, 改變現狀, 超時空泡泡機是少見的赤裸裸拿經濟衰退來作主題, 開玩笑的電影, 或許如zizek所說, 愈想忘記的, 愈會記得清楚, 即使是拿經濟衰退來開玩笑, 回來之後沒有了經濟爆破, 尋回家庭之外又能保核心價值, 一笑置之的潛台詞仍然是, 時時刻刻提醒你, 經濟衰退的傷痛仍然存在, 就算重新書寫 (將過錯推到高級官員貪瀆, 到最後經濟沒有爆破的變調), 不斷維持的仍然是舊有的意識: we will always remember the pain.

賣點仍然是阿部寬, 廣末涼子做了媽媽仍然是少女模樣.

2007年12月18日星期二

香港人之變態

天星拆卸一周年相片展,有點感觸, 故在此機緣下把想講的寫下. 香港人是最變態的, 所謂最變態, 是那種對待事物的態度. 香港人從來都是善忘的, 很多事在一開始是鬧哄哄, 過不了多久後熱情減退後便會忘得乾乾淨淨, 再也不追究. 除了善忘, 還有抗爭的態度, 不知是六七陰影, 還是港英教育做得好, 香港人只是經濟動物, 有什麼抗爭 (如wto) 就只會去訪問街鋪商店店主怎樣看, 對他們的生意有什麼影響, 而不是去探究問題, 不是去做專業的新聞採訪, 香港人從來就覺得什麼都最好不要用太激烈的抗爭手法, 叫口號已是極限, 更不用說學韓農了, 五十萬人上街, 有秩序的表達訴求, 這是什麼的一種表達方式? 香港人總想事事不會太激烈就可以解決問題, 總想用一種溫和, 達到共識, 最好就是大家坐下來有談好後才行動, 一種沒有行動的行動, 最終其實是一事無成, 還表露了民主的虛偽, 什麼事都要坐下來談, 最好得到大家同意, 不會得罪任何一方才行動. 香港人最厲害的, 還是將一件嚴肅的事件, 變成一個嘉年華會. 在天星的最後一晚, 大家都彷彿對鐘樓依依不捨, 我們已經將一種抗議變成歡送. 傳媒將整件事件奇觀化外 (make it become a media spectacle), 還得多謝香港人得過且過的心態. 而從天星事件, 就可以看到種種香港人的變態心態. 過了一年後, 大家都徹底淡忘了去年發生了什麼事, 政府做了些什麼, 民間又做了什麼. 香港人就是這樣變態, 政府亦看穿了香港人的這種心態, 這種懂得自己轉換, 自己治愈的持續發展心態, 香港政府正正是香港人自我的化身: 不要阻著地球發展吧, 還是專注經濟發展吧, 事情已過去, 人總要向前看的. 香港人的視野就是很狹窄, 很斷裂, 總不能從一件事看到整體的問題, 或者從一件小事發掘到根源問題, 否則, 就不會發生景賢里事件了. 香港人的變態, 可見一斑, 或者, 我們應該留意股市直通車對香港股市的影響, 或者多留意美國次按問題, 而不是去留意香港的城市文化.

2007年12月16日星期日

書店奇談

生日會上

店主D:「你在那間中學做教學助理呢?」

顧客P:「我在XXX中學做呢。」

店主N:「是嗎?我也在XXX中學做呢。怎麼未見過你?」

顧客P:「是嗎?我都做兩年了,還未見過你這狗娃子呢!」

店主N:「是呀,我都做了好幾個月了,也還未碰著你這狗崽子呢!」

顧客P:「狗娃子,我聽說你在學校裏把小張宰了,是不是?」

店主N一怔,想了很久:「不是,小張應該是給老李宰了。」

顧客P:「那他的屍體是不是埋在學校後面的公園裏?」

店主N:「這是傳說,無從考究啊,無從考究啊!」

最後大家相擁而笑

**************************************

總有人上來說了一大堆符號

  :「@#$%^$#&!§◎●○※*+-/」

我回答說:「我們應該沒有」

風水余先生上來談,我捉著他問命理,然後余先生講了一些話,什麼你壬申癸亥,你有申,不過欠金木水火土之類的,什麼比肩,七殺,正官,最後得出,流年不利。

**************************************

今日自己做賊來,像賊般爆開書店的鐵閘,原來,今日我的運程是

宜:做賊
忌:給人看到

近期書店二三事

上個月搞了一場宋明理學的分享會,請了一位科大的博士生來作分享,這位朋友對宋明埋學的史料及一手資料非常嫻熟,講起上來,很多東西都能夠順手拈來,這才是作學問的人嘛。是次雖然人數不多,但每個來賓的學養素質均異常地高,討論氣氛十分熱烈,在交談中亦令我學到不少東西。

然後在本月的月初第一個禮拜天,特邀請了張彧先生來作演講,而當日亦是張先生的生日前夕,於是順便在敝店開了一個生日會,是日來到的嘉賓,大多是張先生的朋友,如浸會大學楊達先生,是次的演講非常成功,同樣討論亦非常熱烈。不過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我在場胡言亂語。

昨日天星的相片展,特請了店主讀建築的中學同學為我們整了一個天星的模型圖,另外當有顧客余先生提供的剪報,力證天星鐘樓並非官方口吻的四十八年歷史,當日又有明報的鄭小姐在場,而余先生更大爆政府堅持要粉碎鐘樓的政治內幕。

接著下個星期便是黎漢傑先生講他老師何福仁先生的詩作,如果有興趣的朋友當日可以蒞臨本店聽講。我們也希望能夠舉辦更多有質素的講座予大家。

2007年11月26日星期一

書店奇談

話說有天,有三個漂亮的女孩上來咱書店

「你們有沒有關於指甲的書?」

「沒有,你要關于指甲構造,生成還是關于指甲歷史的書?」

默然不語

「你們有沒有關於化妝的書?」

「沒有,不過死人化妝的不知小姐你有沒有興趣?」

「Oh, sounds interesting」

「呸,有趣便說有趣,幹什麼說洋文!」

「是是」

「是啦,死人化妝我覺得是一份很不錯的行業,薪金高不在話下,又可以任你為所欲為,又不用受人氣,更不用聽人講你是非。你可以考慮考慮啊!」

「先生先生,你們有沒有關於指甲或化妝的書?」

「都沒有啊!」

然後目送她們的背影離開。

gggggggg{{{~~~~n{nn~~~~{{{gggggggg

塘西散人破了本年度正文書店紀錄,為書店紀錄保持者,繼上次與風水先生傾談至深夜點半鐘後,再下一城,今次由晚上九時與客人牛吹至翌日早上七點,然後上班去也。

gggggggg{{{~~~~n{nn~~~~{{{gggggggg

溫馨小提示:

偷走正文書店易拉架者全家七代手腳潰爛

gggggggg{{{~~~~n{nn~~~~{{{gggggggg

與中大吐露詩社的朋友傾談,很有趣

與樓下的設計師陳刀傾談,很有趣

與呂壽琨的徒弟,黃無邪的朋友的藝術家叔叔傾談,更拜訪了他那愈數萬冊藏書的居室,簡直與新亞那些書的殘舊程度可堪媲美,很有趣

只是我

有點乏味

2007年11月16日星期五

書店奇談

這幾天,總有些外國回來香港,然後幾日後就走的人上來咱書店。

有個人托著那圓圓的眼鏡笑著對我說:「你是李生嗎?」

這個城市裏,要麼是烏龜,要麼是蟑螂,我不是烏龜,不是蟑螂就特別怕人對我笑。

「不,我是舒爾賽」

  「那你的女朋友呢?」

「我還未結婚的,張生」

   「不,我不是張叔,我是福伯」

 「是嗎?真湊巧,我好像在那裏見過你的。」

     「是啊,我倆好像不認識的,但我看到了你便有一種既熟悉但卻又陌生的感覺。」

「狗崽子,不要不認啦,咱哥兒們一早就認識的啦,不要以為我去了溫哥華幾年,儂就不認得我啦。」

我想了很久都記不起,唯有唯唯諾諾的搪塞過去。

* *********************************

不知何故,自從上次那兩位風水先生先後上過來,斷言咱家舖頭收銀那個位要動,要轉,我一直對這些置諸不理,但這幾天總是發生些靈異事件。話說上次把公司翻轉都找不著的支票簿,在某天竟從那張鐵椅的咕"口臣"夾縫中跌出來。

又例如昨日明明三少爺的電腦沒動過,那段時間沒人買過東西,但我們的POS系統竟然出然了兩張白單,內容什麼都沒有,但卻有兩張空單,原來傳說中的鬼單是存在的。

我為此向樓下的髮廊查詢過,他們不理睬我,向樓下陳刀查詢過,陳刀也不理睬我,雖然他沒有開門,但我直覺他一定是不理睬我。

我甚至想用科學解釋,我在曹宏威博士的博士答問內問他,他都不理睬我,原來卋界上是有些東西科學解釋不了,正如用科學解釋不了為何會計的帳目總是不能Balance一樣。

難怪我那天回公司,那所木門,怎拉都拉不開,後來一推便推開了,還有今天的易拉架,好像被某些東西卡著,出盡九牛二虎之力都拉不開,反而輕輕往後一扣便水銀瀉地般。那兩位風水師果然名不虛傳,他們的音言猶在耳,這幾天我的心總在嘀咕着。

* ************ *********************

今晚又是有位外國回來的顧客,說兩天後就走了,然後買了兩本張鐵志,我給他打個折,很奇怪的,他竟然不用我打折,還連零頭都不要了。

通常,朋友或顧客們都會問問有沒有折頭,當然咱們是有的,但今日竟然有位顧客上來連折都不用給他,還給了Tips,我真的想叫他一聲:契爺

下班走過Sogo,剛好這幾天是Sogo大減價,差不多十點鐘人潮還擠得水洩不通。我在幻想,如果我們書店有這樣的人流便好了。

難怪陳國球教授要寫一本《感傷的旅程,在香港開書店》。我記得孟子也曾經講過:「書本我所欲也,名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捨書本而取名牌也。」難怪孟子最後無奈得出的論是:「吾未見好書,如好色者也。」,嗚呼哀哉!

(飛鸞齋點評:讀之令人心酸,亦可見作者乃貪圖蠅頭小利、唯利是圖者也。)

正文書店討論區

http://testobookstore.f.forumable.net/tc/index.php?styleid=1&sid=rI34a6

今天搞了一個下午,正文書店論壇終于大功告成,歡迎大家加入及參與討論。

2007年11月13日星期二

書店吹水佬

呵,今個月咱書店最好賣的雜誌竟是先鋒國家歷史與藝術與設計,還有一些大陸攝影雜誌都很暢銷,另外最暢銷的書是文學類的書,其次是歷史類的書。文學類的尤以許先生的素葉文學叢書最好賣,我們也正在向呼吸詩社及麥穗訂貨,敬請大家拭目以待。

這個多兩個禮拜,上來的人真的很猛。當然其中有些顧客實不知道他們姓甚名誰,但有些通報姓名的,我聽後都不禁嘖嘖稱奇。

話說,有位伯伯上來,交談幾句後,然後說他是新亞研究所最早幾屆的畢業生,逯耀東、孫國棟、章群、羅球慶、陳特、唐端正、李杜等都是他的師兄弟也是老朋友,我談及有些已逝去的,這位伯伯的老朋友,伯伯仍談笑自如,可見其人生觀之豁達。

我提起宋以朗先生,伯伯說他原來去過宋淇先生家裏作客。對著這些高手,真的要使出十八般武藝。伯伯對一些學術掌故,順手拈來,聽得我如沐春風。有些我以前一直誤解的學術傳言及學術觀點也幸得伯伯指正。老實說,我對很多的書或學術觀點純粹止于梁文道所言的書皮學,普通交談還不至太差,一談得深入便黔驢技窮矣。不過我不懂的不會裝懂,不知的也會答不知,有錯會認錯更會糾正,我覺得這是一種起碼應有的態度。

又是這一兩個禮拜,有位北大哲學畢業的研究生上來,最近一次上來,剛好那天三位福祿壽(或曰松竹梅)均在場,席間無視眾生,睥睨群雄,現今學術圈逐個點評,大可仿汪辟疆的《光宣詩壇點將錄》(另尚有舒位《乾嘉詩壇點將錄》及錢仲聯先生的《近百年詩壇點將錄》)寫篇《學壇點將錄》,當然在下並不是說自比汪辟疆或錢仲聯先生,但能在沒有建制拘束下,能夠像老毛《沁園春.雪》大放卮言厥詞,點評百家,月旦人物,並沒半分矜持,狂狷之氣充斥書店,快哉快哉。

所以我們歡迎任何人士上來聊聊天,放下銅鑼灣街上那急迫的節奏,放下那營營役役,放下那無謂的矜持,與我們一起談天說地,呷一杯清茶,又是一個下午,也多了一個朋友,如何?

2007年11月12日星期一

看書

小弟以前常有錯覺, 書店主人者, 定必博覽群書, 學富五車, 平常大部分時間都在看書. 其實, 書店主人, 平時可能連看書的時間或閑情都沒有. 每日回到公司, 開店的繁瑣事頂不能少, 開店後跟進昨天的生意, 又要檢查有沒有需要入書, 入什麼書, 從那裡入, 怎樣入等, , 再檢查一些瑣碎事頂, 已花去大部分時間; 間中或要和其他人商談搞合作, 書信往來, 親身詳談, 又花去不少精神; 有時各方友好或前輩異人到來, 耳提面授, 侃大山往往一侃到了崑崙山, 直到日落西山方始罷休, 直至夜幕低垂, 收鋪後回家已沒有什麼精神, 倒頭大睡後明天後又再無間一次. 自開書店以後, 可以說小弟這麼多年來看書的時間現在最少.

2007年11月7日星期三

我見一

眾因緣生法, 我說即是空, 亦為是假名, 亦為中道義---中論四諦品

中 論此偈已清楚闡明, 空亦是假名, 如吳汝均在印度佛學的現代詮釋一書中所講, 空, 假, 中不是同一層次來說, 在空宗來說, 空是究極義, 有為法是空, 無為法亦是空, 故此, 空並沒有對立的非空, 空本身亦是假名, 是世間萬法的性質, 唯此性質亦非恆有, 以我的了解來說是描述義, 非本體義, 故不會出現如歐陽竟無所說的惡習空問題, 如執著空者, 只是道行未夠. 天台有所謂即空即假即中的三諦圓融之說, 楊惠南認為空本身已是究極義, 無需另立假諦, 中諦, 箇中原因與前述吳汝均相同, 在空宗的思路下, 天台的三諦, 似是多餘, 但必須留意的是, 一心三觀此中意義, 除了學術內部作義理分析外, 還需另外從思想史看在歷史上為何會產生出一心三觀的思想, 用佛教教義來看, 三諦的確沒有必要, 但一心開三諦這個一心的觀念, 就是近一百年來佛教內部爭辯頗為激烈的問題. 話說回來, 在理解中論四句的理解方法 (不是詮釋策略) 上, 吳和楊則不同, 吳仍然遁梶山雄一那一路, 以傳統logic來理解四句, 即非非a即是a, 如此說來以這種方法分析, 則會得出中論四句是用上辯證法來表達空義的, 例如"一切實非實, 亦實亦非實, 非實非非實, 是名諸佛法"等. 但楊則提出中論四句中其實有兩種寫法. 一種真實四句, 即前者, 另一種是擬似四句, 如"諸法不自生, 亦不從他生, 不共不無因, 是故知無生", 如用傳統logic, 則不能解通. 用傳統logic解中論, 除了不能完全解釋所有四句外, 亦會出現亦空亦非空的想法, 楊推斷天台華嚴禪等諸大師理解中論上有所偏差, 所以空的真正義理並未能真正理解. 雖然我並未肯定楊這篇寫於83年的文章有否引來反駁, 暫時我的水平亦未能判斷其說有否錯誤, 但他提出的論點, 實在值得討論. (待續)

2007年11月6日星期二

書店奇談

其一

書店網頁上,塘西散人寫的每月選書簡介,離奇消失了。

其二

明明前兩日還見到本支票簿,但昨晚亥時在風水死角位上找了個多兩個小時都找不著,離奇消失了。

其三

這一陣子,與不同的書店老闆傾談過,甚至連一些書店大集團的高級員工都交談過,每個人都給我的訊息是做書店很難做,但不知為何書店總一雞死一雞鳴,每年都有一班人投入這個近乎蝕錢的行業中去。

其四

全靠知名文化人T小姐,竟然昨晚有人上來買了一大堆我預期無人會買的素葉文學叢書。

其五

很奇怪的是,原來香港寫文章不能有立場,一有立場便有人看你不順眼,就算連是事實觀察都不能,一寫出來便會受到梁安琪式的批評,你要不是X,要不是Y。

我在書店的日子

書店的最大用處, 可能不是賣書那麼簡單, 而是一個扑友 (bloggers, 以下簡稱扑友 ) 集合點. 雖然我在書店的時間不多, 不過卻十分有幸碰到很多在扑 (blog, 以下簡稱扑) 界聲名如雷貫耳的人, 亦有幸認識到像編輯界張某, 風水界余某, 新春秋一眾扑友, 碩士級界別諸君等. 其中風水界余前輩更提供不少寶貴的建議給我們, 原來他亦是天星的擁護者, 與小弟相同的是, 我們對天星的感情, 是建基於朝見口晚見面, 與余前輩相似, 小弟自小學開始在大會堂借書, 經常看見天星鐘樓, 而小弟因為住處關係, 每日均需由黃埔往返中上環樓梯街上學, 中學仍然要坐小輪再轉小巴到般咸道上學, 聽天星的鐘聲, 比聽張學友的歌還要多, 只要聽到鐘聲的長短, 就可以知道時刻. 對於天星的消逝, 心痛不已. 余前輩更身體力行, 到圖書館找尋天星資料, 力證天星碼頭西翼早於57年的12月15日已開幕, 天星已有50年歷史, 而且在"吹水"過程中, 大揭政府的陰謀, 實在過癮. 希望在往後的日子裡, 可以認識到更多異人.

2007年11月2日星期五

書店吹水佬

現在每天都過得非常充實,早上回書店除了開燈開冷氣,下樓梯掛易拉架上,便是第一時間回書店上網看nba直播比賽。

過去一至兩個禮拜,平均每兩至三日總有人走上來找我吹水。當然可能與我們賣的書一點關係也沒有,吹完那些人可能拍拍屁股就走了。不過挺好的,我已經使出了十八般武藝,不懂都要裝懂。吹水也是一門藝術來呢。

這一陣子,有些不同知名度的文化人走過上來,有位女文化人更十分豪爽,我終于明白何春蕤指的豪爽女人應該是這種。發覺買書的人以女性居多,買理論書,文學書的同樣以女性居多。反而我們入的大多是一些我們心目中的好書,當然好書應該不分男女的。難怪香港的女性能越撈越好,我不管你買張小嫻還是西蒙波娃,總之香港女性買書的市場可能真的被男性多。

這一陣子,不論是出版界,書店界的前輩或朋友們都給我們不少的意見,每個意見都非常珍貴,我們會綜合所有的意見,再想出一個通盤求變的方法,大家拭目以待吧!

本店暫時最好賣的還是以文學類的書籍為主,其次為歷史類,社科類又或者哲學類,可能都比較難啃,不過這些書可以擺得久,十數年後,再重溫,也是歷久常新。

2007年10月25日星期四

書店奇談

秋天的陽光照得我頭昏腦脹,想著那在溝渠蓋上盤旋的蜻蜓,要給巴士撞死的時候,我突然全身發麻。

又經過那令人嘔吐的樓梯,看到那攤混濁的嘔吐物,繼續往上走,竟然我們的貼在樓梯的膠紙被人撕了,我想,一定是那班天殺的蒼蠅做的,沒錯,一定是牠們,我一定要將牠們的腳都剪掉,把牠們的翅膀都剪掉,只剩下那對複眼在轉動,我會把那喇叭開大,對著牠們播蒼蠅的春天的故事:像白痴一樣的蒼白/像魔鬼一樣的健康/像避孕一樣的套着

我們樓下有間叫陳刀的時裝設計店舖,聽說是八九十年代出名的設計師,我每次經過,它總是黑黑暗暗的,店舖內與走廊都從未見過它有亮燈。昨晚差不多半夜的時候,我下樓去收易拉架,上來的時候,看到它店舖內竟然有亮燈,橙橙黃黃的,從百葉簾內射出來,我把我的臉都貼在門上,想窺看一下裏面,但總看不到半點,光線強得很模糊,我像薩滿般出神,看到那金黃的光,我像看到了耶穌的聖光,像看到天堂的光,像阿伯拉罕見到上主從雲裏照出來的光,我感動得跪在地上祈禱,口中不停唸著唵嘛呢叭咩吽ॐ मणि पद्मे हूँ唵嘛呢叭咩吽唵嘛呢叭咩吽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咩吽ॐ मणि पद्मे हूँ。

書店奇談

今晚在msn上聽朋友說,原來郭鵬飛教授來過,剛剛也原來有位文化人來過,我也要google一下才知他是文化人,難怪熟口熟面,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不過可惜多不上前通名報姓。或者下次希望可以學朱熹般,坐久了,突然有種感通知道有朋來,一早倚著門口迎接來賓,還是躲在簾幕後,把頭探出來,向人家說歡迎?

另外序言書室的daniel也上過來,大談做書店的苦況,也大談將來可互相幫助,我登時大有種相濡以沫的感覺。

剛剛把那個本應在中午喫掉的飯喫掉。沒有冰箱,加上微弱的空調,再放進那微弱的微波爐裏,翻熱那三分鐘,拿出來,半冷不熱的,那腐肉的氣味異常撲鼻,已變酸的飯粒及菜羹,我大口大口的不加咀嚼的吞下去,有人來的時候,就得立刻把飯盒放到桌子下,任由蒼蠅在上面盤旋。

十一點多鐘,望著對面的升降機上上落落,聽著空調隆隆的響,嗅著隔壁焚香的氣味,我有種暈眩作嘔的感覺。

應該是昨天,有位伯伯上來,他逛了很久,也坐在窗邊看書,最後買了點書,待他走後,我才發覺他把雨傘掛在我們的書架上,那雨傘安靜的掛在那裏,一動也不動,我走了過去,拿下來,看見上面貼著hkcu四個大字,然後我把它放在書店的一個旮旯,同樣地靜靜地倚著牆角,八方吹不動,靜候它的主人出現。不知那位伯伯還會否記得他的傘子呢?

書店奇談

每天都會穿過那腥臭令人嘔心的樓梯,樓梯的燈光昏昏暗暗,有點搖搖欲墜的感覺。

有時會碰著那對古怪的母子,有次在樓下看見那母親,向前向後移動,不停蹬腳,然後用那很沙啞的聲音,向著髮廊的招牌喊道:「強仔,快下來呀,我喊到喉嚨都沙啞了!」,目光呆滯不停地重覆著那一句。

本來我想這個人應該是瘋的吧?不停地喊但卻看不見人,但突然她的兒子在我身邊閃過,然後兩母子便一縷煙般消失。

上到書店,開燈,開冷氣,然後把水煮沸,把從家裏拿來的炒麵皇用熱水浸軟,然後把水倒掉,怎料,那些麵嘩啦嘩啦的從蓋縫中湧出來,跌入洗手盤中。我唯有用叉子把它們都撈上來,混和了沙子,藍威寶,油漆及松節水的殘餘物的麵,我加上了醬油,攪一攪,撈一撈,又是一頓美味的早餐,但那時已經是下午二時三十七分十七秒,太陽也剛剛照進來應該有三十七度半吧?

在陽光的照射下,我看到很多的塵埃在那光柱中翩翩起舞,煞是美麗。

今晚有個人上來用電話咔嚓一聲,便消失了。

今晚有個人上來,見他轉了個圈,徛在雜誌檯前,還聽見那掀書聲,怎料我頭一轉,便不見了人影。

每到夜晚,總聽到的的搭搭的腳步聲,總幻想有人客到來,但總是的的搭搭,書店裏除了那該死的蒼蠅外,見不到其他的生物。的的搭搭的腳步聲,混和著blink-182的節拍,此起彼落,這令我想起鄭愁予的詩:達達的腳步,是個美麗的誤會,那不是顧客,只是歸人。

2007年10月23日星期二

書店奇談

昨天,我想應該是昨天,我的記憶明明確實是昨天,那就應該是昨天吧。

話說昨天,更正確點來說應是前天,突然在書店看見一個外籍人士,我心裏大吃一驚,心想咱書店賣的都是中文書為主,偶爾有幾本英文書,心想這老外鼻子不真的那麼靈吧?(雖然老外的鼻子都比較大)

然後又有一位像是華僑的姨姨上來,與老外交談了幾句,我想難道老外知道我們有勞思光賣?我心中納罕,無事不登三寶殿,必定其中有蹊蹺。今年本人的犯太歲年還未過,心中不停地在蹭磨。

隱約中,他們交談的應該是法語,本人的英語已經是有限公司的水平(在經濟學來講應屬於稀少物品),法語最多只懂Bonjour一句,僅此而已。正當那姨姨走過來之際,本人心中不禁冒汗。說時遲,那時快,她問了我一句:「你們幫不幫人印卡片的?」,我當堂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那會有書店幫人印卡片的?難道我們像印刷廠多過像書店?我回了一句「沒有」,她竟反問我一句:「你們這裏有printer嘛,就幫我們印一下嘛,我們想即日要呢!」,於是我回了她一句「我們這裏沒有印卡片的材料呢」,也好心地指著下面那些易拉架,叫他們自己按圖索驥地去找,也順便告誡了他們一句:「我們也正在找人印卡片,最快也要三四日才可以取貨,香港現在沒有即印即有卡片的服務了。」,然後他們又嘰哩咕嚕地消我于我視綫之中了。

我在書店的日子

書店開張剛滿一星期, 小弟長坐書店, 世間光怪陸離之事, 雖不出門, 在斗室內仍可以觀察到. 由於新開業關係, 很多客人都是第一次上來. 客人各異, 大致可分三類. 第一類為周遊列國型, 從踏進書店內開始計起, 周遊書店一圈, 不用十二, 三秒, 速度之快, 直比國家隊欄王劉翔, 很多時轉頭找東西, 回頭已不見了人, 夜幕低垂時, 倍感陰森; 第二類為探子型, 不知道是敵方探子, 還是特務, 這類型客人很多時連門口都不用入, 只在走廊探頭看看, 書店的格局, 售賣的書籍種類, 已能了然於胸, 待小弟發現時, 已絕塵而去, 有如仙人一樣, 神龍見首不見尾, 或是這些客人對本書店的書籍不以為然, 不用進內, 以浪費時間. 第三類為工兵型, 對本店每一本書都不放過, 仔細檢查, 雖然很多時買的書並不多, 但都是小弟以為十年都不會賣出的書籍, 如連瑞枝著的隱藏的祖先:妙香國的傳說和社會等, 遇到這種客人, 當然心存敬意, 但又擔心書店的書他看不上眼, 十五十六, 不知是好是壞. 如是者, 一天很快過去. 或計多年後, 執筆記錄書店的妙事, 輯錄成書, 書名可為, 寫給不看書的人看: 我在書店的日子.

2007年10月20日星期六

書店奇談

http://www.testo-bookstore.com/

這個是正文書店的網頁。

歡迎大家上來打書釘又好,吹水又好,買書都好,無任歡迎。

另外尚歡迎大家寄賣二手書,種類不限。

開業接近一個星期,發覺開書店真是一種燒銀紙的玩意,尤其在香港開書店,舖租、燈油火蠟......

今天(還是昨天?有可能是幾天前,管它吧!)有位內地遊客上來,跟我講了一句不可思議的說話,就像被禪師一記當頭捧喝,那就是「在香港開書店真不可思議!」,我好像也隨便應了句:「是啊,我也覺得不可思議」,然後那位遊客就像一縷煙般消失了。他那句話,我久久不能忘懷,簡直說到我的心坎裏去。餘音裊裊,混和著deerhoof的碎亂拍子,在我心裏亂跳着。

2007年10月15日星期一

給詩的信,一:詩的功能

關於詩的功能是一還是眾,究竟哪樣才是詩的功能,這個問題,經過了很多年,人們仍然一直在探討。在中國,對於這個課題作出較完整思考,最早的是孔子。他在《論語‧陽貨》中說詩是可以用來「興」、「觀」、「群」、「怨」;更可以「邇之事父,遠之事君」,甚至「多識鳥獸草木之名」。除了興」,其餘各樣都與政治、教育有關,偏向實用,更確立日後儒家所謂「詩教」之說。當然,《論語》是講哲學、倫理,不是文學書;對詩的觀察,所採用的角度自然與文學家不同。而中國第一本的詩集《詩經》,其中《毛詩序》就說詩是「言志」:「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于中,而形於言」。志,就是心中的點滴了,然後藉「言」將它「發」出來,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表現。在西方,亞里士多德雖然是哲學家,但對詩這門玩意很有興趣,甚至可以說是「業餘發燒友」,還寫了世上第一部討論詩的著作《詩學》,不像他的老師柏拉圖,一見到詩就像遇上賊,一邊驅趕、一邊打罵。《詩學》中說詩是「描述可能發生的事」,是用來表達現實世界的本質與規律。這種說法,當然和他想探尋事物真理的哲學精神有關。

這樣一來,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儒生會批評老外的亞里士多德只顧說道理;要知道上帝的歸上帝,凱撤的,不好意思,請歸凱撤。但亞里士多德也會不滿《毛詩序》的作者,若果只是表達自己的心思,隨便向天空喊幾句「我很空虛」、「我很悲哀」、「我很憤怒」不就更經濟?至於《毛詩序》的作者也許亦會對儒生只從政治大局著眼有點不滿;要識字、分別事物,坊間可是有字典、圖鑑供人所用,詩可是個人的東西。這樣,鬧到最後,大家仍然以自己有限的目光去懷疑別人,似乎誰也說服不了誰。而更糟糕的是,他們會將自己深信不疑的那一套標準,神經質的要求別人也跟著走,只能寫這樣、只能寫那樣,界線不容逾越,稍有不慎則永不超生;卻使本來愉快的創作變成另類的考試,久而久之,惡性循環,文字倒成為負資產。

關於詩的功能,眾說紛呈,就像翡冷翠有太多的大衛,身高形貌不一,看著看著倒有點頭暈了。但是大衛再多,他的父親也就只有一個。那麼詩呢?感到困惑的,不單是此時此地的我們,更有在另一個時空的有心人,對這問題,鍥而不捨。一九二○年代的俄國,因為政治氣候還算和暖,有一批研究者成立了「莫斯科語言學會」(Moscow Linguistic Circle)與及「歐伯亞滋:文學語言研究學社」(OPOJAZ),成員衆多,著名的包括雅各佈遜(Roman Jakobson)、佘格洛夫斯基(Viktor Shklvoskij)、愛森堡(Boris Ejxenbaum)等人,促成了「形式主義」(Formalism)這個學派的誕生。針對「詩的功能」這個問題,這批學者花費了極大心力,以研究語言與詩的關係為綱領,試圖理出一個頭緒。其中,以雅各佈遜的成果最大。他在《語言學與詩學》(Linguistics and Poetics)一文中嘗試回答這個問題。他認為,詩也是一種語言、一種說話的方式,所以他先以研究人類通過語言交流這個行為作立足點,然後將方法,舊瓶新酒,搬到詩去。根據他的考察,整個溝通行為中,涉及的元素,有六種,分別是發訊人(addresser)、收訊人(addressee)、訊息(message)、媒介(context)、渠道(contact)、代碼(code)。而這六個元素各自產生了不同的功能,放在詩,也就代表了詩的功能,分別對應為表現的(emotive)、認知的(conative)、詩意的(poetic)、接觸的(phatic)、指示的(referential)、形上的(metalingual)。當然,我們可以咎病他對詩的功能過於簡單或者複雜化,但是他從中揭示的道理卻值得我們細嚼,原來同一樣的東西可以有多種功能並存;在同一屋簷下,並不是「一言堂」的單一頻道,而是可以眾聲複調、多元並存。詩,以至文學,可以、甚至是理所當然,擁有種種不同的功能,可以「識鳥獸草木之名」,更可以「言志」。就像杜甫的《兵車行》,它的功能可以是通過征人的口述,控訴在上者不顧人民死活、連年征戰,嚴重破壞生產,「縱有健婦把鋤犁,禾生隴畝無東西」,為人民帶來苦難,「新鬼煩冤舊鬼哭」;亦可以用作紀錄唐代「開邊意未已」這段歷史;找個近一些的例子,西西的《可不可以說》,這一首詩,作者當然可以運用這種文體去反思生活的規範、諷刺社會的昧於因循。然而,前提是,雅各佈遜以至整個「形式主義」學派這樣告訴我們,一篇寫下來的文字,之所以成為詩,關鍵在於詩意的亦即美感的這個功能之發揮,超過其他並存的功能,從而潛移默化,領導、影響、改變其他元素,因此主宰了這篇文字的屬性。正因為這樣,西西的《可不可以說》才成為一首詩。所以看一張菜單,說它不是詩,不代表它全無詩意,而是在這裏,美感因素不是主人、不是團體裏的老大而已。反過來說,詩當然可以提供知識、諷刺社會、表現自己;但詩之為詩,它需要提供的卻比這些要更多一點,就是詩意、美感的發揮,以成就、完全了詩。當欠缺了這個基本因素,或者被其他因素蓋過、壓倒,寫下來的文字就不是詩,而是別的東西;不是在說那些文字的好壞褒貶,只是說它迷了路,它其實是屬於另一個天地。

二○○七年六月六日定稿

本文曾刊於六月十七日《成報》

2007年10月11日星期四

事有湊巧

多得豬花花兄提醒,send了他老師陳強的博客給我,其中的一段:「罗兰·巴特说,文即织物。我们中国人最懂得他的意思,因为在中文里,文的本义也就是经纬交错,然后,从天文到人文一路引申下来,比起他在texte(文本)、textile(织物)、texture(纹理)几个同根词之间所玩的文字游戏更自然,更巧,连字都不用换。另一方面,我们却不妨笑他罗兰·巴特对织造技术的理解太粗浅,远不及我们这个东方丝绸之国的子民所能想象的那么复杂而精微。他光想到织,想不到染,而印染可是一道了不起的深加工程序。白居易诗《缭绫》写道:“织为云外秋雁行,染作江南春水色”,可见唐代丝绸工艺已经有多么高超。而且,后文还有两句诗,“异彩奇文相隐映,转侧看花花不定”,罗兰·巴特要是懂中文,还不知道会据以翻出多少花样来呢:主体的失落(隐),文本之间的关联与派生(映),读者的主动参与和不断误读(转侧看花)与意义最终的不确定性(花不定),整个儿就是一篇“文之悦”!」(節錄自網頁:http://blog.sina.com.cn/s/blog_4abe842201000cu9.html),與我對文或正文的解釋有點像。


不過,這裏可以補充幾點,texte(法文的text)、textile、texture詞根都是texere,至于中國文字中的“文”字,雖然不用換字,但因為大家語言文字上的不同,此其一,第二是“文”字當中的歧義性很高,《說文》:“文,錯畫也。象交文。”,徐灝的注箋是:“文象分理交錯之形。”,其實不一定專指編織,當然也像陳強教授說般從天文到人文一直走下來,一字而多義,包含的意思也就太廣,這當然可以說是中國文字的優點,也是缺點。如果我沒記錯,中國人是最早懂得用氧化技術造出錆色的國家。但有另一個問題便是,中國人對顏色的定義其實也很模糊,這點日本學者清水茂教授也指出過,清水茂教授用青色與黃色為例子,大家不妨參考青水茂漢學論集,中華書局出的。

這裏我不一定會同意用羅蘭‧巴特的解釋去解白居易那四句詩。考證方面,陳寅恪先生在《元白詩稿箋證》中有詳述,我不在此贅。至於“轉側看花花不定”,我反而覺得像東坡“橫看成側成峰,遠近高低看不同。”,又或者跟白居易的另一名句:“花非花,霧非霧”相似。我反而覺得像咱們中國的傳統繪畫理論,就像文體一樣,體要向體貌超昇,進而氣韻生動,這就是一種叩寂寞以求音的空靈,一種看花不定的矇矓美感。而這種看花不定的神韻,我想也可以用佛經來解釋吧?如《大日經》等佛經載有十喻:幻、陽炎、夢、影(謂鏡中之形像)、干達婆城(海市蜃樓)、響、水月(水中所現之月影)、浮浪、虛空花(病眼昏花,於空中所見的種種花狀幻象)、旋火輪。密宗亦以此十喻觀想此世界虛幻不實,而離貪染執著。故此中“鏡”乃指鏡像,“花”指虛空花。《景德傳燈錄》卷十四:“三界六道,唯自心現,水月鏡像,豈有生滅?”裴休《唐故左街僧錄內供奉三教談論引駕大德安國寺上座賜紫方袍大達法師元秘塔碑銘》:“崢嶸棟樑,一旦而摧。水月鏡像,無心去來。”,另外尚有嚴羽《滄浪詩話‧詩辨》:“故其妙處,透徹玲瓏,不可湊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鏡中之像,言有盡而意無窮。”,白居易本身都受佛道思想感染,所以雖嚴羽是宋人,但我想也很契合,而這首《繚綾》詩又是一首諷喻詩,因此我想不一定需要用到巴特的理論。

當然,這也不是存心找碴,因為純粹截取一段來評論,其實已抽離了context。而當每個文本出來後,理論上就算是作者本人亦很難貼近詮釋自己的本義。或許在這個網路卋界,每個人都可以匿藏上來,偷窺別人的隱私,而每個作者也會選擇性地講出自己的真實故事,然後又有一班人在揣測這個那個的原型,探佚、索隱、考證百家爭鳴。紅樓夢如是,近來的色戒也如是。難怪曹公子要創造一對甄士隱及賈雨村,張愛玲也要破天荒出來為自己自辯。

或許你有天,上來正文書店,然後躲在一邊,窺看著,偷望著,或許直至離開,或買了本書,拋下金錢,逕自離去,你與我甚至互不相識,但你至少可以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書,叫什麼名字,甚至拋下一個虛擬的網名,都可以。或許你每次來到書店,每次都有不同的發現,每次都看花花不定,每次都感到那大隱隱于市的荒謬,或許可以自己每次都幻想詩倚著窗邊,呷一口抹茶,靜靜地看書,窗櫺把陽光切割成幾格,影子拉得長長的。原來你已發現,你就是我這正文/文本論述中建構的你。

正文序

正文書店快要開業了, 這間書店不啻是我們三個人的"愛情"結晶品, 還可算是開始了我們的理想. 對我來說, 開書店不只是一個理想, 也不純粹是一盤生意, 而是希望兩者平衡, 藉著開書店養活自己, 同時亦透過這個生意, 接觸到更多不同的書, 做自己想做的事 (例如寫無聊的文章). 坦白說, 開書店不是一盤好賺的生意, 真正想賺錢的人是不會做書店, 做書店的人, 多多少少會出於對書籍的喜愛. 我不希望自己的書店只買某一類的書籍, 也不想藉此去改變/ 提高/ 喚醒別人的讀書風氣/ 品味, 什麼類型的書都會有相應的讀者, 我們的書店是以我們喜愛的類別作定位, 以文史哲居多, 旁及藝術, 建築, 宗教, 飲食, 旅遊等, 我們希望能挑選認為好的書, 推廣出去, 找到適合的讀者. 可能會有人覺得我們入的書不夠好, 不夠"深", 沒關係的, 大家可以來訂心目中想要的書, 在為大眾訂書時, 我們亦知道我們缺乏什麼, 在賣書的同時, 我們亦希望繼續自我修煉, 以期學問更加扎實, 這是我們的想法.

xxx

開書店, 對我們來說, 未嘗不是一個解脫. 舒爾賽兄入書其多, 家中藏書約有千餘, 每月人工除非必開支外, 差不多全部貢獻於書商, 以致全無儲蓄, 每月月尾需以借貸度日, 弄至欠債纍纍, 債主處處. 我和塘西散人雖然沒有舒兄那麼"愛"書, 但興之所致, 見到合適的, 也不會猶豫半分將之買下, 結果家中的書愈來愈多, 活動空間愈來愈少, 竟至沒有地方放書, 苦也. 傳聞做書店的日見萬書, 不久之後雖未必會對書生厭, 但起碼減低不少對書的渴求; 即使對書的渴求沒改變, 至少能以批發價入書, 省回一筆; 又或看到自己想要的, 家中沒地方/ 沒錢買, 放在書店, 上班時看在眼裡, 未嘗不算是曾經擁有. 做書店可能是最矛盾的, 看見自己覺得好的書給人買了, 一方面覺得這位人兄"識貨", 另一方面又暗地裡埋怨: 我想要的書給人買走了, 不知能否再次入貨? 心情不安, 尤如拿石砸自己的腳, 貼錢買難受.

xxx

享受開書店的日子, 是我最大的願望. 希望各位會喜歡正文書店.

2007年10月6日星期六

正文緣起

以前看過梅馨老闆寫的販書者說,深有同感,雖然未開業,但壓力隨之而至。在香港開書店的確是燒銀紙的玩意。其有數得計,這根本不是什麼秘密,書的溢利一般是一成半至兩成,即是假設你來貨價,人家批發給你做六五至七折(這個是以港版或某部份台版書為例,內地版圖書連上運費,匯率差價,加上打折比較少,來貨當然未必有六折),你賣八折,溢利便是一成半。那末假設你有十萬元turnover,你就有萬多元net profit,一般來說,以銅鑼灣樓上舖為例,有落地玻璃的一樓要三萬多元租金,二樓要二萬多,有些可能萬多元就成了,那末扣除租金,還有電費及其他雜項(假設你有員工的話),一般七除八扣後,你如果跟人合夥的話,真的賺得不多,隨時更會賠本。香港六百多萬人,有的書店其實不算太多,有特色的更少之又少。台灣比咱多幾倍人口,但特色書店多我們可止幾倍?至少台灣有專賣同性戀物品的晶晶書庫,也有專做女性主義書籍的女書店,甚至例如北京的知識份子書店-萬聖,你在香港通通都找不著。以前的曙光可以算是香港最好的文人書店,往後便後繼無人了。當然我這樣說,你一定以為我又想開一些什麼高檔次式的波希米亞式的書店,又或者一些專賣艱澀生僻的文史哲書店?當然自己買可能會,但如果開書店是這樣的話,不到兩個月必定倒閉。不過,在我印像中,在民國有間書店做得很成功,奈何卻有人眼紅,告上軍閥政府,這間便是張競生與朋友開的美的書店,他在當時很有話題性,請美女做店員,我想我在香港逛書店這麼久的歷史,都未發覺有一間書店有美女做店員,這真是一個缺失。


其實我常在想,明明自己討厭討好那些無知的顧客,但又想自己賺到錢,這似乎中存在著弔詭。家境異常貧窮,還要等我每月交錢接濟,卻還走上燒錢之路,似乎真的壽星公吊頸。這個世界便如此荒謬,尤其是香港這個地方。在這裏生活便不得不接受這些荒謬。當你討厭消費主義,原教旨資本主義的時候,卻想盡辦法要刺激人上來書店消費,要盡量利益極大化,這裏便是一個弔詭,就正如香港政府拆天星,拆皇后,設法想解殖,然而卻用上殖民地時代政府清拆→發展的邏輯一樣地荒謬。


不過當然,我知就算專看理論書,有理論僻的朋友,家中都會有一些消閒書或軟性的讀物。純粹想賣理論的書,如走序言書室的路線的確很崇高,但我總覺得,書店的受眾不是學者,而是每個人都可以走入書店,理論並不一定要拒拆大眾,而且這裏有一個危險性,便是很容易落入一種沙文主義的困境,菩薩向獅子說法也會變作獅子身啦,還有例如「先以欲釣牽,後令入佛智」、「離世覓菩提,恰如尋兔角」之類的說話。我們也沒有為往聖繼絕學那樣崇高,但我們也不希望說什麼狗屎垃圾都賣(當然這只是希望)。三地來說,香港除了那幾間大學出版的書比較有保證之外,有時聯合集團旗下出的學術書也有一定水準。其他真的乏善足陳。當然還有些小型出版社,如素葉文學,以前的青文,獲益,及一些我都忘記了他們出版社名字的小出版社,也在默默畊耘,出了不少有質素的文學或社科類書籍。


當然,可能有人會認為我的品味或學識根本未到家,這個我承認的,所以我也在上面強調了,我們不會專做學術圖書,因為你有時以為自己有能力能分辨到那些是好書,但可能在一些人眼裏你這些品味也是不甚了了,就像《酒徒》中的「我」對麥荷門的文學品味評價一樣,可能我只是另一個麥荷門。不過我覺得這個世界總需要一些傻仔,正正有麥荷門這些人,世界才不至于太乏味。或許這樣說,至少如何分辨劣書的難度會比較低。就以一些blook為例,市面上出了好幾本,我只粗略看過兩本,不點名批評了,只是有些隨便在網誌上摘幾篇就當作書籍發售,加上單單是賜序,自序便去了差不多四份一本書,內容也不甚了了,有本更離譜,大篇抄襲香港網路大典都不註明出處,真有誤導讀者之嫌,這些書都在大談一些阿媽是女人之類的言論,似乎香港的blook風氣還有待改進。當然我不一定說他們的書都劣,但至少我不會浪費這些閒錢去買。我心目中,一本書應該像酒般,擺得越久越醇,你每次喝都有不同的感受,而不一定要一些一看完,笑完就可以即棄的書,又或者一些垃圾明星出的寫真集,兩條傻仔或一條傻婆在那年那裏所影的幾幅相,買了回家,看後也不知有什麼得著,倒不如買本龍虎豹回家打飛機更有實際用途。


如果你將來發現在我們的書店發現有這些書的話,請你不要驚訝,這裏有幾個可能性。最主要的可能是我們妥協了,等錢開飯了。或者這背後也要問問香港人,到底你們的腦袋都去了哪裡?


好啦,廢話已經多說了,囉囉嗦嗦的,我也嫌自己麻煩!先解釋正文書店的來由,先由正文說起,正文這兩個有幾個解釋:


1)本文或謂主要文句。
《左傳‧隱公九年》「十一月甲寅,鄭 人大敗 戎 師」晉 杜預 注:「此皆 春秋 時事,雖經無正文,所謂必廣記而備言之。」
《朱子語類》卷十一:「大凡人讀書,且當虛心一意,將正文熟讀,不可便立見解……學者觀書,先須讀得正文,記得注解,成誦精熟,。」
《儒林外史》第一回:「這不過是個楔子,下面還有正文。」
俞樾《古書疑義舉例‧兩字義同而衍例》:「蓋古書未有箋注,學者守其師說,口相傳受,遂以訓詁之字誤入正文。」
茅盾《你往哪裏跑》:「讀者諸君:這一章是本書正文的一個『楔子』。」

2)本字。
章炳麟《文學說例》:「父子、君臣、夫婦,各有正文,而昆弟獨假於『韋』、『朿』之次第,其後乃因緣以製『弟』字。」

3)指合乎正常寫法的文章。
南朝 梁 劉勰《文心雕龍.定勢》:「故文反正為乏,辭反正為奇。效奇之法,必顛倒文句……正文明白,而常務反言者,適俗故也。」


還有其他的解釋,例如字號,如唐嚴維的字及五代閩國賈郁的字等等。


我們主要取第一種解釋。而我們亦揀了一個義大利文的名字給它,叫testo,這在英文叫text,是勉強能接上對譯的字。


Text的語源是來自拉丁文的texere,意即to weave,去編織的意思,這個也有點像《說文》對「文」字的解釋:「錯畫也。象交文」。又例如《詩經‧小雅‧六月》的「織文鳥章,白旆央央」,都有一種交錯編織的意思,當然「文」的最本義未必像說文般說,也有學者考證文的本義是人身上的文飾,或紋身的紋,如吳其昌《殷墟書契解詁》:「蓋文者,乃像一繁文滿身而端立受祭之尸形云爾」;徐中舒《甲骨文字典》:「像正立人形,胸部有甲骨文之紋飾,故以紋身之紋為文」;朱芳圃《殷周文字釋叢》:「文即文身之文,像人正立形……即刻畫之文飾也」;陳夢家《釋「國」「文」》:「『文』的原義,可有三種推測:一、古代有斷髮文身的習俗,文即文身。二、古金文『文』字常于胸中畫一『心』字形,疑像佩飾形,文即文飾」等,當然這種說法都有點像Robert Bringhurst的"The Elements of Typographic Style" 中所言: "An ancient metaphor: thought is a thread, and the raconteur is a spinner of yarns -- but the true storyteller, the poet, is a weaver. The scribes made this old and audible abstraction into a new and visible fact. After long practice, their work took on such an even, flexible texture that they called the written page a textus, which means cloth.",這些的編織物就像文飾一樣,交錯地織/畫著。


到現在的引伸義,在現代漢語來講,正文一般是指有主要的內容,有別于序言、前言、目錄、附錄、注釋又或者後記之類的文字,而英文的意思也都差不多(當然另一個解釋是文本,但這個牽涉到一些文學上的文本理論,如文本非封閉自足,乃無限敞開等,不過不及在此細論。)


每本書當然都有其正文,小說如是,詩歌如是,散文如是,研究理論亦都一樣,每本書都承載著正文,而正文亦正正是書本最重要的部份,互為體用。當然我們這個文,並非說,你有懂得幾多,對不少的文章都滾瓜爛熟,當然最重要的是希望大家「文質彬彬,然後君子」,不致于「三日不讀書,然後語言無味,面目可憎」。所以我很喜歡《文心雕龍》,一開始《原道》篇已經說「文之為德也大矣」,然後到「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到最後「道沿聖以垂文,聖因文以明道」,學問再高也未必有用,這或許是很多人誤解中國文以載道的原因,願各位共勉之。